本周，苹果CEO库克正在访华行程中，频频被中国网友“偶遇”，但另一边，苹果面临着来自欧美监管的多重压力。在美国，司法部联合多州正在起诉苹果手机违反了反垄断法。而在欧洲，该公司据称面临着是否遵守该地区数字市场法案的调查。苹果之外，还有不少企业在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毕竟垄断是科技巨头的原罪，也是监管机构的罚款重点。

双重围剿

2024年开年以来，苹果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当地时间2024年3月21日，美国司法部连同15州和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向新泽西州地区法院提起诉讼，指控苹果垄断智能手机市场，破坏良性竞争、损害消费者利益。这份长达88页的起诉书不是针对苹果手机的某一项应用和服务，而是针对整个生态系统。美国司法部和16个州以及地区检察长总长认为，苹果建立排外的智能手机生态系统，以使公司免于竞争、不断提高商品价格以获利。

起诉书指出，多年来苹果公司建立了占支配地位的智能手机平台和生态系统，使得公司市值飙升至天文数字。按收入计算，苹果在美国智能手机市场的份额超过65%，在高性能智能手机市场的份额超过70%。

针对苹果在智能手机上的垄断行为，起诉书重点列出了五大领域：超级应用、云游戏应用、跨系统短信发送、智能手表匹配和电子钱包。

比如，美国司法部和各州认为，超级应用允许用户在一个应用入口内就能完成社交、交通、饮食、购物、影音娱乐等多项活动。但苹果公司为保护自己的垄断地位、防止用户抛弃苹果手机iOS系统而限制用户安装超级应用。

起诉书引用了多位苹果公司高管的表态，以证明公司非常清楚超级应用将给苹果手机系统造成的冲击。其中一位高管表示，让超级应用进入苹果手机相当于让“野蛮人”入境，将降低iOS系统用户黏性。

在电子钱包上，起诉书认为苹果公司虽然鼓励各银行加入苹果手机的电子钱包，但同时为了保持垄断权而阻止银行等机构开发自己的支付工具。用户使用Apple Pay进行信用卡转账时，苹果公司还向用户的开户行收取费用。

起诉书还特别提到，苹果在过去15年内征收的“苹果税”，也就是当苹果手机用户在App Store付费下载应用时，苹果将抽成30%。这也是欧盟的调查重点。当天，还有媒体获悉，苹果和谷歌因合规问题而面临欧盟的全面调查，可能会面临重罚。这将是欧盟针对科技巨头的《数字市场法案》（DMA）本月6日生效以来的首次行动。

受此消息影响，苹果当日收跌4.09%，报171.37美元/股，总市值2.6万亿美元，这也是自去年8月4日之后苹果最大的单日跌幅。

监管风暴

这不是近年第一起政府针对科技巨头们的反垄断调查。甚至在此之前，苹果是美国大型科技公司中唯一一个还没被政府进行垄断起诉的。

早在2020年，美国国会就发布了一份450页历时16个月的调查报告，该调查报告点名了亚马逊、谷歌、苹果和脸书在关键业务领域拥有“垄断性权力”，并滥用市场主导地位。

反垄断小组委员会称，为撰写该报告，他们收集了这些公司超过100万份文件，并采访了学者、商界领袖，以及这些科技巨头的竞争对手。报告还称：“这些公司拥有太多权力，必须限制这种权力，并接受适当的监督和执法。”

随后美国相关部门对上述公司开始就反垄断问题进行起诉。2020年10月，美国司法部指控谷歌通过搜索引擎和搜索广告非法保护其垄断地位。随后在2023年1月，美国司法部和8个州起诉谷歌，指控其非法滥用对在线广告技术的垄断。

2020年1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联合46个州以及哥伦比亚特区和关岛检察长总长，指控Facebook及其母公司Meta由于担心新兴软件会挑战其主导地位，提前收购其竞争对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2012年收购Instagram和在2014年后收购WhatsApp，并且对两个公司的发展进行压制。

2023年9月，联邦贸易委员会联合17个州指控亚马逊通过挤压商家和偏袒自己的服务来保护其在线零售领域的垄断地位。

更早之前，美国司法部和20个州曾在1998年对微软公司发起反垄断诉讼，双方在2001年达成和解，微软免于被拆分。对和解不满的9个州随后提起上诉，上诉耗时4年，法庭最终维持和解。

而在美国之外的地区，苹果公司近来也麻烦不断。本月初，苹果因制定对音乐流媒体应用开发商不公平的规则被欧盟罚款20亿美元。此外，路透社援引消息人士称，欧盟准备就涉嫌违反《数字市场法》对包括苹果、谷歌在内的4家公司展开调查。

荷兰已经就苹果App Store的支付问题开出5300万美元罚单，韩国可能就App Store应用开发方佣金问题对苹果罚款，日本、英国和澳大利亚正考虑通过法律手段迫使苹果在支付方式和佣金上作出改变。

可能分拆

美国司法部和16个州以及地区检察长总长要求法庭裁定苹果公司违反反垄断法，非法垄断或者试图垄断美国的智能手机市场。司法部官员还表示，不排除通过拆分苹果公司的方式来解决垄断问题。

美国司法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根据法律，司法部有权要求苹果公司进行架构调整，包括拆分。但该官员没有透露司法部准备采取哪些措施，称最终决定将取决于法庭裁决。

苹果公司发言人表示，此次诉讼在事实和法律上都存在错误，宣布将对诉讼进行“强有力的辩护”。苹果发言人指出，如果司法部和16个州在诉讼中获胜，将破坏苹果公司技术创造的能力，还会开设一个“危险的先例”：允许政府重拳干涉民间技术设计。

但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魏南枝看来，美国企业过去30年的发展趋势，就是由小企业逐渐集中成为大企业，从自由市场竞争逐渐转变为垄断的过程，即使是之前很有名的“分拆微软、Facebook”事件，其实也并没有动摇其垄断地位。

欧盟反垄断主管维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则表示，开出巨额罚单或强迫一家公司拆分并不是该法案成功的标准，但“根据经验，如果我们不能作出真正的惩罚，我不认为我们会看到有人合规。我们需要这种威慑力”。

而对于此次欧美对苹果发起的监管事件，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的反垄断教授比尔·科瓦西奇（Bill Kovacic）表示：“到了一定程度，大量案件和随之而来的审查会真正拖累这些公司的运营。”“即使他们赢了，在一个重要的方面，他们也输了。”

北京商报记者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