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古文化街是远近闻名的“北京十大胡同”之一，是文房四宝、古籍碑帖、古玩字画的集散地。随着复产复工的推进，一度陷入停滞的文化商业街正在复苏。北京商报记者于“五一”前后多次走访琉璃厂古文化街时看到，东西两街共有超过140家门店，2月底约不到20%营业，“五一”假期时已有半数开门待客。中国书店、一得阁、戴月轩等老字号机构成为最早一批复工的店面。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书画艺术品收藏普遍遇冷，而书籍与文房用具依然有销路。年中将至，如何尽快抛却疫情的影响，重现古文化街的繁荣成为大小机构共同面对的问题。

70余家门店重开张

许多老城区内的文博机构、人文景区都在五一假期迎来重启，同时，汇聚一众书画商业机构的文化街区也正在“以点带线”地复苏。

5月4日，北京商报记者来到琉璃厂古文化街。这条有近300年历史的老街由一条过街回廊衔接，分属东西两个街道。目前，游人通过测温、登记，领取临时出入证就可进入琉璃厂东街。入口执勤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琉璃厂东街在大栅栏街道大安澜营社区管界内，琉璃厂西街则分属椿树街道琉璃厂西街社区。

北京商报记者在现场看到，五分钟内有4人登记进入东街，其中3名为外籍游客。此前，记者曾向大安澜营社区书记郁春颖了解到，东街上共有77家门店，2月底时开门仅有十余家。据不完全统计，当日琉璃厂东街开始营业的店面约有30余家，难言热闹但已有人气聚集。琉璃厂西街情况类似，70余家门店开业近40家。在荣宝斋大厦前值守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荣宝斋在西街的拍卖公司、典当行、美术馆、礼品店等多家门店在五一假期歇业，6号恢复营业。

作为最重要的文房用品与字画书籍交易集散地之一，琉璃厂文化街的经营如同整个市场的缩影，折射出“非刚需”艺术品、书画用品的行情。

中国书店琉璃厂店为主营古旧书、艺术图书的老字号国企。据了解，经过短暂的歇业，该书店是琉璃厂最早回归常态经营的文化企业。谈及疫情期间的销量变化，中国书店琉璃厂店总经理刘易臣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疫情期间书籍的销售表现不及此前正常月份的一成，但随着各行业复工推进，正在呈现增长势头，“琉璃厂店2月有250余笔交易，销售额8.5万；4月截至27日有交易572笔，月销售额升至13万元。”逛书店、购书依旧是部分老读者不变的“日常”。

经营者的两种处境

琉璃厂古文化街上的百余家门店是国营老字号与中小型民营机构的共生。面对同样的疫情之困，境遇也不尽相同。在一些经营者看来，部分老字号企业无需支出房租，加上“树大根深”的经营基础，压力相对较小，一些中小型的民营机构则可能面对“大浪淘沙”，生存压力较大。此外，经营品类的不同直接导致了经营状况的差异。

北京商报记者看到，价位较低、相对更实用的书籍、文房四宝依旧有市场，但古玩字画的经营者面临的考验更为严峻。从销量来看，中国书店提供的近四个月数据显示，平均两至三人进店能达成一笔交易，而不少专营字画的画廊则显得门庭冷落。

华丰艺苑是琉璃厂大街上一间刚开数月的新画廊，负责人李成忠表示，“从1月18日试营业至今，线下门店的一单生意还未做成。”老画廊清秘阁也面临类似的局面，进店者多是只看不买，还有卖画的艺术家与求职者。清秘阁画廊艺术总监杨中良向记者算了一笔帐：“目前，房租与人工是最大的成本支出。一年基本房租150万，加上装修与人员工资，一年成本支出在400万元左右。2019年我们收益在300万元左右，亏损近百万。”此次疫情冲击让很多民营机构的经营者调低了今年的经营额度。

疫情导致的人气不足是生意下滑的重要原因。一位常年在琉璃厂工作的经营者表示，“游客是琉璃厂文化街重要的人气来源，尽管旅游市场在五一假期已经放开，但是国内外游客数量较往年还是有着很明显的下降。同时，学生群体也是购买书籍、字帖、书画用具的重要客源。由于北京中小学、高校尚未全面开学，美术艺考也延迟了，这方面的消费也减少了很多。”通过走访，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即便是在五一假期，整条街的人流量目前尚未恢复至从前的半数。

面对目前的处境，书画艺术品市场也在悄然的发生变化，杨中良感慨：“过去的买家和现在不一样，画家也变了。有些老先生的作品价位高不好卖，老藏家很多也没有了收藏的热情。当下，有很多的年轻人不看头衔和名家，买画来用以家装。他们普遍接受的是数千元级别的画作，基本出自三四十岁左右的年轻艺术家之手。”

与此同时，疫情大概率将加速画廊的洗牌。“书画行业相对小众，目前的市场已不需要这么多的画廊机构。”李成忠表示，对于有可能出现的这种变化应理性面对。

“消费级”作品的线上机遇

同整个书画市场一样，充满古意的琉璃厂古文化街也面临着谋新出路。包括杨中良在内，琉璃厂的多位画廊经营者表示有必要转变经营策略，万元以上的难卖，千元级别的书画消费市场就有机会。

有着20多年山东画廊从业经历的李成忠表示，疫情期间目前主要经历投入线上网拍，靠售卖价位在500-5000元区间的作品回款。清秘阁画廊在淘宝、微店等平台开设了销售平台，在杨中良看来，艺术品正在趋向泛化，“纯艺术品会越来越难做，而市场中越来越被接受的是价格较低的装饰画、文创衍生品。书画经营的前景或许是商业化、大众化、电商化之路。”

画商灵活谋生琉璃厂，老牌文化企业也在探索“开枝散叶”的新方式。“线上”一词正火，北京商报记者看到，中国书店也正在寻求古旧书籍在电商平台、短视频平台的新可能。

据刘易臣介绍，疫情期间中国书店在孔夫子旧书网上的销量增长显著。“店中40%的人力已投入到线上的工作中，线上书籍的上新量和销量来看，单月已超过去年全年。” 北京商报记者看到，中国书店琉璃厂店也已开通了抖音的小号“邃雅斋”试运营。“我们有装裱修复技艺和古籍修复技艺两项国家级非遗项目，都是可以在直播或短视频中呈现的有趣内容。”刘易臣谈到。

作为文化老街的重要地标之一，线上中国书店无疑取代不了线下招牌。据透露，琉璃厂店也在制定改造方案，让二楼打造成“传统书斋”，为读者带来沉浸式体验成为大的方向。

虽然尚未整体复苏，艺术品经营经营仍被蒙尘，琉璃厂古文化街的前景依然值得可期。艺评人王晶晶介绍，4月9日北京发布的《北京市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中长期规划（2019年—2035年）》中提出，北京将重点打造13片文化精华区，其中就包括琉璃厂-大栅栏-前门东文化精华区。多方盘活老城区宝贵的文化资源之下，文化商业也将有新的增长点。

北京商报记者 隋永刚 胡晓钰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