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在接受采访中谈及女儿柳青时说，“她也没有多大能耐”。

一语既出，女儿不行柳传志，与一无所有王健林、不知妻美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悔创阿里杰克马，殊途同归，组成了地表最强的“谦虚者联盟”。

成功人士，总是把自己的成就说得云淡风轻。越是站在成功链的顶端，就越是要聊梦想、责任、家国这样的高级词汇，谈笑风生，钱是王八蛋。张口闭嘴就是钱的，是“马上回国”的贾跃亭，是“马上退押金”的戴威。

大家很买账。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企业家，说着在老百姓看来不着四六的话，极具喜感，特别受用。在越来越扁平的社交时代，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认真你就输了。

与此同时，企业家越来越网红化，也是这种“谦虚”的渊薮。网红化其实就是社交化，企业家本身的形象和流量，对企业的影响越来越大。在以前，鸡蛋好吃，你并不需要认识这只下蛋的鸡。但现在人们是爱屋及乌，鱼和熊掌都要，追求文体两开花。

网红企业家，最重要的是有金句、敢battle。能说会道的马云和口无遮拦的董明珠已不新鲜，连温文尔雅的雷军都亲自下场“不服就干”了，可想而知，形势比人强。而那些一直端着、维持高冷男神形象的企业家，在舆论场上就比较吃亏。这个时代，不喜欢无趣之人。

自觉不自觉的，其实都是贩卖人设。举重若轻，仿佛才是最强人设。但只要是人设，就始终面临着打脸的风险。马云在阔谈996的时候，“悔创阿里”就被群众打捞起来，怼了回去。王健林运交华盖的时候，“一无所有”也被当作谶语反复嘀咕。至于“不知妻美”，更是尽在不言中。

网红化的企业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断增加的曝光率，不断升级的围观，失言在所难免，雷语亦是大概率事件。既然人设在流量化，人设在套现，就莫怪互联网盛行的捧高踩低。一个闪失，彼时的“谦虚”便沦为笑料，甚至将人设彻底打翻，再踏上一万只脚。

最后说说中国文化里的“大道至简”。最极致的成功，无需任何修饰。企业大佬深谙此理。自己刻意简化，别人就会神化，是一种跷跷板效应。而在足够成功之前，你说得越多，反而被人越不屑。

三顾茅庐时，一事无成的刘备对门口小童说，“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小童白眼翻飞，说记不得这么多名字。刘备只好端正态度，“但说刘备来访”。

想起《权力的游戏》里龙妈那一串长长的称号：在你面前的是塔格利安家族风暴降生丹妮莉丝、铁王座合法继承人、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合法女王、多斯拉克草原之海的卡丽熙、龙之母、不焚者、打破镣铐之人。龙妈努力向世人传递自己的正统和强大，如果不出意外，最后她将眼睁睁看着这些称号变得易碎，随风飘逝。

北京商报首席评论员 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