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苦“保健”久矣。

权健事件正在迅速发酵，政府部门介入并进驻调查。一个公司话题上升为公共话题，是因为它击穿了国人同理心的阈值。保健养生的谣言漫天飞舞，人们也在等待一个机会反击。

人们在观察权健事件的走向，是长生还是鸿茅。但显然，保健产品的乱象，与公众和公民的碰撞，变得频繁和激烈。

保健品常常夸大其词，一点一点试探社会的容忍度，直至胡言乱语，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一种智商税，总有人信那些荒诞不经的说辞，至于不信的人，从来也不是厂家的目标客户。

保健品市场，存在着棘手的信息不对称，并且因为需求价格弹性的不高，妖风四起。有的用高大上的西学名词包装，有的追溯古老的中医五行来借尸还魂，最后殊途同归，靠制造神迹和神话，让喜欢追求神秘的国人，亦步亦趋。

养生文化和偏方文化，在中国根深蒂固。在物质已经工业化、智识还停留在前现代的人们，天人合一总是妙不可言。薛定谔的猫既然测不准，就选择宁信其有吧。科学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民科”的自留地里，“巫术”的穹顶之下，鳖精、脑白金、药酒和火疗，一年又一年的新瓶装着旧酒，请君入瓮，愿者上钩。太阳底下无新鲜事，韭菜不畏割，奈何以镰刀惧之。

但公众在觉醒。那些近年来被舆论围殴的企业，无一不是踩在了生命和健康的红线，从百度和莆田系到长生疫苗，都让涉事企业感受到了这种愤怒，以及犯错的成本。

赔本的生意没人干，杀头的买卖有人做。对于唯利是图，马克思早有经典论述。而有一种生意，它是合法的或者乔装成合法的，但是每一个毛孔都滴着不道德的血液。它利用人的弱点，诱导上瘾，透支人性，贩卖焦虑。在中国，太多的保健品是这“佼佼者”。

史玉柱式的成功，激发了太多边城小镇“草莽”的成功欲。这种毫不遮掩的营销，不受约束的资本，人为韭菜我为镰刀的冷血，成王败寇的赌博心理，在保健品市场“一拍即合”。史玉柱没有玩火，所以有骂名无恶名，后继者屡屡谋财害命，恶名昭昭。

这种商业模式，是一种零和博弈，并不会促进社会整体福利水平的提高。它只是一种收割，并给社会带来极大的负外部性。如果这种商业成为普遍，大概商业社会就要变成丛林社会了，而这也注定是一个人人自危、人人互污的社会。

直销和保健，抑或是传销和养生，深藏于广袤的中国底层文化厚土之中，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它既是一种经济现象，也是一种文化现象。依附之上的生意，如果失之于规范和监督，就是劣币驱逐良币了。

最大的悲剧，里面往往充满了轻佻的笑声。那些走上神坛的人与物，也一定会走向祭坛的。

北京商报首席评论员 韩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