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映资本流动的多个指标，在2015年的几度历史性暴跌，曾被市场视为资本恐慌性外逃。2016年资本外流虽然还没有踩下刹车，但速度已经有所放缓。1月19日，外管局公布的银行结售汇数据和银行代客涉外收付款数据均显示，2016年我国跨境资金流出压力有所缓解，尤其从季度来看，年末的资金流动已经从“慌张”转向“理性”。

四季度资金流出压力减小

早在2015年12月，美联储宣布加息，启动了美元的一轮强势周期；加上人民币被纳入SDR货币篮子，增添了市场化的汇率定价色彩，人民币在2015年下半年经历了一轮“狂风暴雨”式的贬值，市场的担忧情绪也达到一个高点。可以反映资本流动的多个指标，例如外汇储备、外汇占款等数据，都在2015年末创下历史性的暴跌。

这轮资本外流潮一直延续至今，但与2015年下半年不同的是，市场已逐渐转向理性。不久前公布的最新外汇储备和外汇占款数据，虽然还显示资本在不断流出，但单月降幅都已环比收窄，而19日外管局公布的另外两个指标也反应出同样的趋势。

从银行结售汇数据来看，2016年，银行累计结汇1.44万亿美元，售汇1.78万亿美元，结售汇逆差3377亿美元。其中，一季度逆差规模最高，为1248亿美元；二、三季度逆差降至490亿和696亿美元，四季度逆差943亿美元，比一季度低24%，同比下降43%。

一位银行人士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通俗地说，银行结售汇的一种常见方式，就是银行为个人或企业买卖外汇。比如有的企业做一单跨境贸易，需要把人民币换成美元，去海外结算，银行就为其做一笔售汇。还有的企业可能在海外有工厂，需要扩建厂房，进行一笔固定资产的投入，也会到银行来换外币。

银行售汇的数目高，说明来银行用人民币换外币的需求多，反之，结汇数目高的话，意味着找银行把外币换成人民币的需求多。因此，从2016年四季度银行结售汇逆差来看，国家外汇管理局新闻发言人王春英表示，四季度跨境资金流出压力总体低于2016年年初水平。

银行代客涉外收付款数据也佐证了这一观点。2016年，银行代客累计涉外收入2.79万亿美元，对外付款3.10万亿美元，涉外收付款逆差3053亿美元。一至三季度逆差分别为1123亿、565亿、855亿美元，四季度逆差510亿美元，为全年最低值。

面对美元加息担忧减弱

说到资本外流的原因，不得不提的就是美联储加息。银监会国有重点金融机构监事会主席于学军曾在公开演讲中表示，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美国为恢复增长推出了量化宽松政策，2014年12月退出，在此期间，因为货币供应量大，美元经历了一轮贬值。2015年12月，美元启动近年来首次加息，这可以看做一个转折点，意味着美国的货币方向开始收紧。

2016年12月，美联储做出了第二次加息的选择。根据美联储的议息会议纪要，今年的加息也依旧不会“缺席”。在这轮的强势回归中，美元指数已经从80点涨破了100点。跷跷板另一头的人民币则“跌跌不休”，外汇储备、外汇占款等也连连下降。

不过，市场对于人民币汇率波动的担忧已经明显减弱。以2016年元旦前后和5-7月的两轮人民币贬值来比较，两轮贬值分别跌去1000点和2400点，但2016年1月外汇占款环比降幅为6445亿元，创历史第二高；5-7月的外汇占款降幅分别为537亿元、977.27亿元和1905.08亿元。业内不少人士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都表示，这说明市场对人民币汇率波动的接受能力有所增强。

19日，在被问到面对今年美联储加息会如何影响我国跨境资金流动时，王春英也颇有信心地称，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状况、金融市场稳健程度和社会稳定性在全球范围内仍是表现良好的，在应对美联储加息冲击中具有一定优势。

逐渐变得理性的不只是国内的市场主体。在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谭雅玲看来，2016年的国际收支在人民币和美元之间的变动下取得了一个非常不易的结果，尤其是下半年，我们的外汇管理手段和方法可能相对比较积极，对于外汇储备的影响比较大，给市场带来的敏感度也比较强，最终还是守住了三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相当不容易，而且也突显了我们外汇管理的成长性和成熟性。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也表示，从去年四季度的数据来看，跨境资金流出压力逐渐减小，一方面是由于去年12月汇率进入区间震荡状态，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我国采取了新的措施，对外投资有了更新的明确规定，使得国际资本流出更小。

购汇合规性核查仍会加强

但提到外汇管理手段，不少人都会想起今年1月1日起执行的个人购汇申报新政，因为该政策加大了购汇时的复杂程度，被市场人士解读为资本管制。对此，王春英表示，在外汇政策执行上，中国在现有政策框架下强化管理和执行，主要方式是根据外汇管理和反洗钱等规定，通过银行加强对交易的真实性、合规性审核。这是国际惯例，不能等同于资本管制。

“改进个人外汇信息申报的目的是加强事后审查和管理。”王春英介绍，从外管局监测的数据看，政策实施以来，全国各地个人购汇总体平稳。截至近期，今年1月份以来个人日均购汇环比和同比均有所回落。这说明个人对这一政策的理解比较准确，情绪也保持了基本稳定。

谭雅玲也认为，从我们的外汇储备结构性的角度看，可能面临着结汇和售汇两个的不均衡，这跟人们的情绪和市场的整个预期有特别的关系。所以外管局可能在结售汇方面采取了一些重申的政策，即严格和严肃地对待一些外汇管理的规定和条款，这样会使大家回归理性。

据了解，今年外管局还将加强对银行办理个人购付汇业务真实性合规性检查。加大对个人购付汇申报事项的事后抽查和检查力度，提高对个人申报信息和交易数据的监测、分析、筛选和审查频率。对于虚假申报、骗汇、欺诈、洗钱、违规使用和非法转移外汇资金的个人和银行加大处罚力度，提高违规违法行为成本。

在监管部门加强了宏观审慎管理，抑制短期投机性资本流动，以及市场对人民币贬值的恐慌情绪稳定等多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鲁政委预计，今年我国资本流出压力还会进一步减小。不过，申万宏源首席宏观分析师李慧勇提醒，2016年12月外汇占款降幅仍超3000亿元，显示对资本外流趋势仍需保持警惕。外汇占款下行将对境内流动性造成持续压力，2017年外汇占款压力并不比去年小，仍将造成较大的基础货币投放缺口，需要央行进一步对冲。

北京商报记者 崔启斌 程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