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针对难民政策所发出的名言“我们办得到”已流传满一周年，然而如今她对这句口号已唯恐避之不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时光倒流到很多年前，这样我和联邦政府便能更好地为难民危机做准备。”面对执政联盟本周在柏林所创下的历史性败绩，德国总理默克尔首度坦承难民政策存在欠缺考虑之处。只不过，后悔与反省也无法令这位女强人“回到过去”，默克尔的当务之急仍然需锁定明年的大选。

基民盟连吃败仗

根据截至9月19日上午的计票结果，在德国首都柏林于18日举行的州议会选举中，联合执政的基民盟（CDU）和社民党（SPD）在柏林的得票率均降至历史新低，无法赢得多数席位；反倒是反移民的右翼民粹主义小党德国选择党（AfD）趁势追击，首度打进了柏林议会。

同样的败局也曾出现在两周前，本月4日默克尔在她的“政治故乡”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以下简称“梅前州”）的议会选举中首次负于德国选择党，亦成为基民盟在该州历史上最差的成绩。事实上，在今年已举行的5场重要地方选举中，基民盟一场都没能拿下；同样的，社民党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在5场选举中已输掉了4场。

与此同时，高调反对现行难民政策的德国选择党则借着民怨之盛在选举中一路高歌猛进——该党一边持续攻击默克尔的难民政策，一边利用难民问题煽动大众恐慌情绪。如此攻势下，德国选择党至今已在全德国16个地区议会中的10个拥有席位，有望在明年秋天的德国联邦议院全国选举中成为二战以来国会的首个右翼政党。

默克尔在地方选举上所遭遇的接连大败已被认为将对明年德国大选具有重要的风向标意义。选择党主要候选人霍尔姆在梅前州的选举结果出炉后对支持者说，“今天也许意味着默克尔总理地位末日的开始”。根据德国《星期日图片报》委托民调机构埃姆尼德进行的最新民调结果，50%的德国民众反对默克尔连任第四任期，相比去年11月的48%上升了2个百分点。

默克尔的反省

“难民政策或将成为默克尔无往不利政治生涯中的滑铁卢。”《德国之声》如是评价。自2005年上台以来，素有“德国母亲”之称的默克尔一路收获了越来越多的民众爱戴，然而自从去年不顾反对地敞开难民进入德国的通道后，她的声望便遇到了不可逆转的挫折。

德国的“欢迎文化”在去年引来100多万难民，这同时也触发了德国社会乃至整个欧盟的分裂。短短一年之内，科隆大规模性侵案改变了德国人对默克尔的看法，因难民危机而起的英国脱欧公投则改写了欧盟的统一性。德国副总理加布里尔近日对媒体表示，默克尔显然低估了挑战。

“2015年夏秋之际，我们毫无准备地遇上了这场难民危机……一段时间以来，我们都无法完全把控住局面。”在本周一的演讲中默克尔终于承认，她面对移民危机倡导的“敞开大门”政策是导致如今选举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她已很久没再提到“我们办得到”这句口号，而是代称为“那个过于简单的座右铭”。

不过，默克尔并未全盘否定自己的移民政策。在她看来，难民政策“在均衡上是完全正确的，只是最终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失控”；同时她仍然强调，今年前几个月所做的关闭难民北上的巴尔干之路、签订欧盟-土耳其难民协议等决定是正确的。

胜算几成

杜伊斯堡·埃森大学政治科学家科尔特认为，在遭遇一系列挫败后，默克尔接下来将把重点放在争取国内支持。“默克尔会在未来向德国人民解释她的政策，以及明年他们为什么应该再投票给她。”科尔特称。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副研究员扈大威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默克尔此时做出这样的反省表态是正确的选择。一方面，改变过去的高调政策能在一定程度上争取到选民的好感：一直以来，默克尔关于难民政策的口号“我们办得到”都备受诟病，就连社民党也批评执政联盟只讲“办得到”，但却没有尽力去“办”；因此不再将这句没能实现的口号挂在口头属于委婉的自我批评。另一方面，欧盟加强与土耳其的合作事实上是控制难民危机的最佳手段，因此这个政策的正确性是需要被强调的，也能借此赢得选民的信任。

对于欧盟而言，“领头羊”德国内部政局不稳、右倾力量表现强劲，显然不是好消息。如今的欧盟在经历了英国的出走后已然元气大伤，如果身为欧盟内重要领导人的默克尔不能连任，将不仅影响德国的政策走向，也会对欧盟的完整性构成威胁。扈大威对此表示，默克尔的长期执政已在欧盟内累积了一定的威信，如果此时出现新的领导者，很有可能需要面临重新磨合的过程，这将加剧欧盟的不稳定性。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初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