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年，科沃斯试销第一款扫地机器人产品时，销售人员担心消费者把产品买回去用一次就不用了。钱东奇则对自己的产品充满信心，每当客户来访，他都抱着自己研发的机器人言传身教。 

2018年5月28日，服务器机器人第一股科沃斯成功登陆上交所。这距离科沃斯创始人钱东奇创立自己的吸尘器工厂整整过去了20年。 

2003年，团队对2002年的扫地机器人进行结构优化；2005年，取消液晶版定时功能，简化结构；2006年，增加根据房间面积选择工作模式；2007年，开发出扫地机器人5系；2009年，推出地宝扫地机器人，砍掉吸尘器业务；2018年，科沃斯机器人（南京）人工智能研究院在南京开发区揭牌……所谓“颠覆”，往往是在做一件与原有业务看似完全不同的事情。

对钱东奇来讲，颠覆吸尘器行业的产品，不是一个更好的吸尘器，而是智能化的扫地机器人。

造梦

20年弹指一挥间，科沃斯董事长钱东奇回顾公司“从一个坑爬到另外一个坑”的奋斗历程，钱东奇的总结显得云淡风轻：很多事情的成功都是一个积累的过程，看准了就要坚持下去。

2000年的一天，钱东奇坐车随手翻看报纸，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消息说哈尔滨工业大学刚刚举办了一场机器人足球比赛。他突发奇想：如果给机器人加一个吸尘器不就是机器人吸尘器了吗？

提到这个最初的想法，钱东奇说：“这完全是心血来潮，因为当时公司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异想天开的东西。等到真的做出决定，才发现是一个异常痛苦的决定，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从传统吸尘器到家庭服务机器人，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透过无数枝节，引导到主干上来了。也许我们在不断造梦，不知不觉也就梦想成真了。” 

有了做机器人吸尘器的想法,钱东奇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研发团队，代号“HSR”,也就是“Home Service Robot”（家庭服务机器人）首字母的缩写。HSR刚开始是一个精干的项目组,只有5个人，主要由机械工程师、专利工程师等组成。同时，出于保密的考虑，团队成员只对高层负责，独立于公司的层级组织体系。

“对于扫地机器人应该是怎样的，我们一开始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只是觉得既然叫做机器人，就应该无所不能，应该非常智能化。我们把问题想得很复杂，希望机器人可以通过传感器，感知清扫过程中的一切情况，自主应对，不需要人力干预。为此,在机器人的视觉和触觉方面，我们设计了大量的传感器。”当时的HSR项目助理朱瑾说。

黑夜

在钱东奇看来，既然要做机器人产品,就要完全自己掌控命运。并且只要研发出定价1万元以下的类似产品，就会有市场。他们希望扫地机器人可以建构一张房屋平面图，然后方向明确地进行清扫。研发新产品不指望快速赚钱，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但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为了达到这一目标，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研发历程。

关键在于采用怎么样的建图原理。HSR项目采用的方案，是让扫地机器人贴着墙角线走，一步步把房屋平面图丈量出来。最后发现，扫地机器人会自己数错步子，这听起来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研发也就进入了死胡同。

2001-2003年,HSR项目组遭遇了很多困难，也浪费了很多时间。可以说完全在一片黑暗里摸索。不过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进展。机器人雏形真空吸尘器诞生，看上去像一辆迷你车,有简单的结构，可以在家里自行移动；2001年,首台自动行走吸尘的机器人面世，高度35厘米，但离真正推向市场还很遥远。 

困难的时刻，领导者的决心很重要,期间有一件事情让钱东奇感触颇深。2002年，中国内地的吸尘器代工产业一片如火如荼，不断有新的代工厂创立，行业产值加速增长。有来自香港的产业投资者希望整体并购他的公司，这就涉及机器人研发业务的估值。他一直认为,这个团队在做探索性研发，应该是很好的资产，买家却认为,这块业务属于负资产。

“如果当时卖掉公司，可以说是一身轻松，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后就是不想卖。看着HSR项目组心里觉得他们很可爱。尽管新产品研发一直没有任何收益，每年还往里面投钱，但还是不舍得放弃。” 钱东奇说。

绿洲

HSR项目组在黑暗中摸索时，美国一家公司实现了扫地机器人大规模商业化，并且大幅降低了价格。美国人的思维足够简单，根本没有用什么太复杂的传感器，只是在扫地机器人上安装了一块浮动碰板，通过与周围物体碰撞，加上一套概率算法，得出机器人的行走方向。这是傻瓜式的研发路径以及看似简单的设计，优点可以很轻松地钻到床底或者沙发下，清扫那些原来很难触及的死角，而且高度远远低于35厘米。 

如果消费者需求客观存在，公司有好的产品和服务，商业闭环就能形成，这也是企业研发和科学研究的区别所在。 “商业活动要面对现实，企业要靠赢得市场养活自身。如果说我们一开始就看到了未来,那是假的，我们一直比较务实。”钱东奇坦言。

这种务实体现在，研发团队开始从完美主义转向了实用主义立场。 一旦回归现实，研发团队立刻迸发出巨大的能量。2003年，团队对2002年的扫地机器人进行结构优化，增加了下视传感器功能，防止从楼梯上跌落；2005年，取消液晶版定时功能，简化结构，满足市场基本需求的配置；2006年，增加根据房间面积选择工作模式、自动识别楼梯、自动返回充电等功能；2007年，开发出扫地机器人5系，推向市场营销……

在2009年公司推出地宝扫地机器人后，钱东奇带领团队又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砍掉吸尘器业务，专注扫地机器人。经过多年的发展，科沃斯坚持创新，不忘科研的根本，并在2018年7月10日，科沃斯机器人（南京）人工智能研究院在南京开发区举办揭牌仪式。该研究院将打造以“机器人+人工智能”为特色的科研基地，提升机器人感知智能、决策智能、行为智能、人机协同智能水平，提升用户体验，达到机器人与人共存共生、相互辅助的新高度，致力于成为集聚国内外人工智能精尖人才的创新平台和有力支点。“我们判断科技进步将使该领域产生更多的新业态、新机会，因此决定全身心投入。”钱东奇这样解释。

随着智能技术的发展，机器人逐渐成为人类的伙伴，进入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服务机器人市场也在快速成长。据工信部相关报告，中国服务机器人市场已进入迅速增长阶段，预计到2020年服务机器人年销售额将超过300亿元。

汤因比在《历史研究》里说：“优良的环境不会对人类提出挑战，正是艰苦的环境才刺激人类展开创造活动。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商业创新环境恰好符合汤因比的描述,存在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希望之光同样闪耀。科沃斯的研发历程，就相当于从一片荒芜的沙漠开出一片绿洲。

远见

放宽历史的视界，也许科沃斯的转型才是最令人着迷的部分。因为企业向价值链顶端不断攀登的过程，就是转型的过程。到2018年，科沃斯创业20年，已经从代工到自有品牌再到机器人，还在向更具未来感的人工智能领域进发。任何一家公司，想完成一次切换，已经不容易，何况连续转型。

远见如此重要，它既来自对现实的深刻理解，也来自于理想与抱负。对钱东奇来说，他显然一直坚信，扫地机器人将像洗衣机一样，成为每个家庭的标配。

过去20年，互联网行业持续沸腾，比制造业“性感”多了，也是创业者的首选领域。而房地产行业赚钱的速度更是让制造业只能望其项背。科沃斯一直坚守实业，不曾动摇。当然,这是企业的一种选择，无关崇高。

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这是个略显伤感的事实。因此，机器人产业也就变得十分重要。汽车产业的历史证明，市场换技术的路走不通，只有像中国家电业这样，坚持自主研发，才能健康发展。既踏实活在当下，又遥望远方，或许才是中国制造企业应该有的态度。

对话

钱东奇：竞争就是共同开发市场

专访钱东奇的时候，正值科沃斯在上交所敲钟的那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作为物理学和哲学的双料高材生，钱东奇的谈话总是带着缜密的逻辑性和思辨性。从做小家电代工，到上交所挂牌上市成为A股“服务机器人第一股”，科沃斯用了20年时间，在这期间，钱东奇也由青丝熬出了白发。

机器人将被赋予主动式智能

北京商报：未来机器人在客厅经济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钱东奇：未来的家庭机器人通过人工智能可以认识主人，通过对主人的认知理解做相应任务的自主学习。现在家庭环境中的机器人还是相对被动的智能，被动的智能是指工程师编了很多程序，通过一些传感器和外界的交互以后，触发这些程序，让机器人产生相关动作。未来，机器人可以慢慢通过自主学习，以及在学习当中主人给它很多激励，通过这样的学习能力在家里面变得越来越聪明。

竞争就是与友商共同开发市场

北京商报：科沃斯在市场中如何竞争？

钱东奇：目前的市场，与其说是竞争，不如说是与友商在一起共同开发市场。目前机器人的市场渗透率都比较低，中国市场的渗透率还是单位数，即使在美国市场渗透率也只有16%-20%。洗衣机的渗透率已经超过90%，站在人性的角度来说，人们不愿意洗衣服和不愿意扫地是一个概念，假定真的有扫地机器人能够让消费者产生像洗衣机那样的体验，我觉得它的市场空间应该是超过90%。就工具类品类而言，未来两到三年都是市场可以看得见的爆发期。讲到竞争，只要是良性竞争对行业都有好的发展，我们非常欢迎未来更多有竞争力的企业进入到这个行业来共同发展。

商用机器人的需求比家庭更强

北京商报：未来科沃斯在商用机器人领域有什么战略布局？

钱东奇：商用机器人总体还在探索期，今天为止大家还是在这个地方持续尝试，在商用领域，机器人作为一个基本工具，需要用人工智能的办法解决问题，另外还要考虑自动化因素。我认为，商用机器人对人工智能的需求比家庭更加迫切，包括计算机视觉、云语音，因为一个机器人的外形仅仅是一个壳，内在的内容如何解决垂直场景里面的问题才是重点。我个人觉得商用机器人未来需要走过的路比家用机器人更长一些，但是这个领域值得去布局和探索。

不刻意偏好线上或线下市场

北京商报：下一步在线下渠道做哪些相应的布局？

钱东奇：我们的理想状态，不会刻意偏好线上还是线下，线上的好处是解决大面积触达消费者效率的问题，线下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必要的，每一次推出具有创新性技术的产品需要让消费者感知和接触才能真正理解，所以我们会持续不断投资线下，希望把更多的产品用这种方法触达到消费者。今年科沃斯在美国线下也会开发，这样是正循环，选择购买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不能剥夺消费者接触产品的权利，这也是我们不愿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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