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两次在议会折戟之后，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大概也想喊一声“我太难了”。距离“脱欧”截止期限不到两个月，一切依然毫无头绪。从特雷莎·梅哽咽着下台之后，外界曾对以强硬著称的约翰逊报以期待，奈何雄心壮志敌不过骨感的现实。大不列颠这艘早已四分五裂的大船，估计谁都很难将其拖出泥淖。

输掉投票

约翰逊估计没想到，3日21名保守党议员的倒戈只是难关的开始。4日，他度过了更艰难的一天。当天，一向拖拉的议会仿佛开了挂，进行了两项与“脱欧”密切相关的投票。只不过，这两项投票的结果都不是约翰逊想看到的。

其中之一是关于“无协议脱欧”。当地时间4日晚间，英国议会下院以327票支持、299票反对的结果三读通过了一项旨在阻止“无协议脱欧”的法案。

根据该法案的要求，如果英国和欧盟在“脱欧”截止日期10月31日前没有达成协议，英国首相必须向欧盟致信请求延期“脱欧”。这一法案将于5日送交议会上院进行辩论表决，一旦获得通过，将在呈交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签署后成为法律。

这一结果狠狠地打了约翰逊的脸，毕竟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亮出过“无协议脱欧”的底牌。上月9日，约翰逊写信给公务员，表示虽然他倾向和欧盟取得协议，不过“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英国在10月31日一定会脱离欧盟，并要求公务员把“无协议脱欧”视为“最优先”任务。

在看到令人失望的结果之后，约翰逊又抛出了另一个选项——提前大选。在投票结果公布后的演讲中，约翰逊表示，如果议会下院拒绝通过政府提出的任何建议，政府将完全无法运作，因此他提议在10月15日提前举行大选，决定由谁来担任首相，并在10月17日出席欧盟峰会谈判新的“脱欧”协议。

根据法律，英国每5年举行一次大选，下次大选原本应该在2022年举行。若要提前举行大选，政府可在下议院提出动议，但需要下议院650席位中2/3同意。约翰逊再次败北了。在随后关于提前大选的投票中，议会以298票对56票赞成提前选举，但比获得通过所需要的票数少136票。这也就意味着，约翰逊在呼吁提前大选以打破“脱欧”僵局的努力中失败。

提前大选

“他是我的好朋友……他知道如何才能赢，不要为他担心。”美国总统特朗普在谈及约翰逊时给出了这样的评论。这听起来更像是隔岸观火。加上3日输掉议会的议程控制权，约翰逊已经在两天之内输掉了三次关键性的投票。

欧洲改革中心主任格兰特直言：“在过去两天，约翰逊所称的’一个强有力、决定性且高效的政府’毫无疑问受到了重大打击。”路透社表示，如今约翰逊正面临和前任特雷莎·梅类似的困境：如果不能绝处逢生，他将有可能成为英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首相。

不过，即使多次失败之后，约翰逊并没有软化自己的立场，一再强调拒绝寻求英国推迟“脱欧”，并准备再次尝试在9日让议会同意大选。在约翰逊看来，紧急选举是摆脱使英国政治过去三年陷入瘫痪的“脱欧”僵局的唯一出路。

荷兰国际集团发达市场经济学家史密斯分析称，当前保守党在议会中仅以微弱优势运作，提前大选能够让约翰逊有机会增强该党的地位及自身作为首相的权力；另一方面，由于大选会在10月31日前举行，这理论上可以帮助政府用“无协议脱欧”的计划耗费时间，不给反对党还手之力。

对此，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经济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徐洪才表示：“即使大选，工党可能也不会胜出，因为工党没有领导力，目前还是由保守党在主导，所以到今天这个局面之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两位反对党议员预计，约翰逊9日仍可能再遇挫折，主要因为工党不考虑在10月31日“无协议脱欧”风险消退前支持提前大选。事实上，在是否提前大选的投票中，反对党工党的大多数议员没有参与这项投票，科尔宾态度强硬地称：“让这项法案（阻止‘无协议脱欧’）获得通过，获得王室的同意，然后我们将支持选举，这样我们就不会崩溃。”

四面楚歌的约翰逊还有一张底牌，即关停议会。在约翰逊此前的要求下，英国议会将在9日开始进行又一轮的休会，直到10月14日。虽然75名议员联合在爱丁堡向法庭提起诉讼，对约翰逊的决定发起法律挑战，认为首相已经越权。但苏格兰最高法院法官裁定，约翰逊暂停议会的计划并不违法。

越陷越深

约翰逊四面楚歌的背后，英国在“脱欧”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了。除了议会一片混乱之外，英国和欧盟之间的谈判几乎毫无进展。如果阻止“无协议脱欧”的法案经上议院批准及英国女王认可后成功立法，约翰逊将被迫向欧盟递交延迟“脱欧”的请求，但届时欧盟是否会同意延期、约翰逊是否会接受欧盟的条件都尚不可知。

徐洪才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现在英国社会态度分化情况比较严重，很难达成共识。即使是强硬的约翰逊也不行，因为英国和欧盟在这个问题上都不肯妥协。双方肯定都不希望“硬脱欧”，这需要“出点血”，但英国明显不想承担这个代价。

“民众内部存在根本分歧。”英国诺丁汉大学政治史教授史蒂文·菲尔丁直言：“无论英国做什么，至少在一代人的时间里，都无法消除分歧。”

如今，欧盟已经不对重新谈判抱希望了。在周三双方的“脱欧”谈判中，英国仍然没有取代爱尔兰“替代方案”的具体建议，欧盟感到非常悲观。同日，欧盟高层人士向法新社表示：“要假设在10月底前的几天内，就可以拟好协议草案、完成谈判、获欧盟峰会支持、再先后获欧洲议会和英国国会认可，似乎是个很‘异想天开’的假设。”

虽然“无协议脱欧”的结果被英国议会否决了，但在欧盟心中，这一概率仍然很高。4日，欧盟委员会称英国“脱欧”为“重大灾难”，拟动用将近6亿欧元的紧急天灾款项，以应对英国“脱欧”带来的影响。与此对应的是，约翰逊政府早早就为“硬脱欧”准备了21亿英镑。

无论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当约翰逊还在与科尔宾针锋相对时，英国民众其实已经累了。“我现在感觉很困惑，想躲开（有关‘脱欧’的信息），但是手机上不停弹出来，我真是受够了。”“我觉得大家都感到疲倦了。每天都是同样的事情，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主张，目前来看谁都没有取得进展。”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图片来源：新华社）